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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作品▏金哥:海“盗”游击队

2017-07-06 金哥 溪流之海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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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海“盗”游击队


文/金哥


虽已卸甲多年,但平时仍谈笑有战友,微信有兵群,常聊往日之事。战友们来自五湖四海,有舰艇长、飞行员、师团长、指挥员,领兵带将,操枪弄炮,打过导弹,下过西洋,动不动就是功勋卓著,一吹起来都是上过九天揽过月下过五洋捉过鳖的主,只有我,每每得意地自称当过“海‘盗’游击队长”,他们就开始默默怀疑我这是海军军官摇篮里摇出的假海军了?

其实我觉得干过最骄傲最有成就感的活也就是海测分队长。也许很多人对此芝麻绿豆官极其不屑,唯我对此自诩的“海‘盗’游击队长”头衔一直怀着满满的自豪。首先,海盗以小型渔船为主要工具,装备精良,行动方式快速机动灵活,队伍短小精悍,以小搏大,打一枪换一地方,剑走偏锋,一击即中,活脱脱我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之“盗”版,明显深得我海测分队编制灵活、人员精干、装备精良、机动快速、训练有素、战斗力强之真传也,我们海测兵最大的特点就是,就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加之鄙人所学之冷僻专业谓“海道测量”,然“盗”亦有“道”,故自封海“盗”游击队!

首先,游击队才是装备最精良的。不知道大家注意过没有,象李向阳、刘洪等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前辈们,从来都是玩盒子炮、驳壳枪的,千万别小瞧这货,那可是德国费德勒兄弟研制的世界上最早的自动手枪,并以毛瑟命名,据北洋政府陆军部档案记载: “……得毛瑟手枪二百杆, 连有木匣手把, 每杆连子弹五百粒, 价计京公砝足银五十八两……”。我们的游击队长们是从来不屑于三八大盖、王八盒子的,丢不起那人!现在除了我们这行也就只有所谓“特战队”才有游击队遗风。

遥想当年,玩的都是什么激光、红外、微波、超声波,现在才流行的GPS、袖珍计算机、笔记本电脑我们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就已经全副武装到牙齿了,并且基本全是老牌国家进口,动辄就是德国的“ZEISS”、瑞士的“Leica”、“WILD”,或者美国的“MOTOROLA”、“Trimble”,档次最差的也是日本“sharp”、“Kenwood”,还有“TOPCON”,就现在去眼科医院第一项查眼压啥用的那仪器品牌,现在大家都熟悉且比较流行的可能是它们的中文名:蔡司、徕卡、摩托、夏普、建伍、拓普康啥的,那时候这些装备可都是以万计价,有的还是美刀哦!在那个年代整日里腰间肩头别个全频段对讲机肆无忌惮地呼来喝去、夜里挂在床头搜听全城“二哥大”的窃窃私语,也是没谁了!总之五个字“高”、“精”、“尖”、“小”、“贵”,那架势绝对不输李向阳!

我们游击队就好治各种不服,最爱、最擅长怼的就是疑难杂症、鸡肋牛骨。我挺佩服音乐家家贺绿汀老师的,总觉得他在1937年写的那句“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唱的就是我们。但凡舰队、潜艇等正规军们敬而远之、绕而走之的各种礁石、浅滩、石陂、窄道,都是我们最欢喜之物,且非要给它探个“水落石出、知根知底”不可。挑的就是最高的那山顶,我们偏要在它头上动土,“标新立异、更进一尺”。无论穷乡僻壤、荒山野岛,就是天涯海角我们都能泰然处之,看“潮起潮落,静观其变”。当然对我来说,最不服的就是听人说“海底捞月”、“大海捞针”了。

记得上世纪90年代某夏天,某万吨巨舰上有个5吨多重的铁锚掉海里了,别看这么大个,掉大海里了它就是一根针!他们好像是在玩现代版的刻舟求剑,在锚链上绑了个浮标、定了个位就走了,等回来一看浮标没了傻眼了,可怜了那些英勇的潜水员们按照那个定位坐标一直“求”到了冬天仍一无所获。万般无奈才想起了我们,这回我们不用前面提到过的那些了,驾一叶木舟,装国内某研究所最新研发的磁力仪,半天不到几十个来回,准确判定出那根“定海神针”的位置。次日,英勇的潜水员重装下水,不到半个小时,海底来报:“摸到了”。好吧,捞上来这种体力活我就勉为其难了,我还是如庖丁一样,“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吧!

要当好一个游击队员,训练有素,灵活好学也是必须的。除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游击队十六字诀以外,对在大连某同学那儿学会的一句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比敌先(大连口音念第三声xǐan)动”领会尤深,我管它叫海“盗”十四字诀。平时海测工作中当然也有斜躺渔舟等风来、等潮起的时候。如果这时候小船正好飘过一串随波晃荡的渔网浮球,对于坚决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正规军们来说当然是视而不见的,但在我们这些整日隐身于渔市的海“盗”眼里看到的,却是扑通扑通跳上船来的海鲜!

当然,前面也交代过的,“盗”亦有“道”!我们的“道”就是:那渔具是群众的一针一线,我们绝不拿走、损坏,用完一定恢复原状,那网里鱼货可是大海母亲的馈赠和赐予,我们只是偶尔在渔人不在的时候,来共享一下他的渔具。所以他们在那儿,我们就不远不近,不离不弃,学学怎么收网捞鱼,他们一撤,我们就用实践检验一下学习体会,最后,用实践成果偶尔解个馋也是有的。感觉是不是也特别符合现在“共享、开放、学习”的互联网精神呢?当然,我最惋惜的是当时没好好总结一下这种经验,把它发扬光大推广成共享单车。

老是走一些非常之道,难免也会遭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报应,这也是天道吧。又是某年秋日,总是不服于某军港潜艇底下的高深莫测,一时技痒难耐,又操我渔舟在它周边贴身多溜达了几圈,心满意足后扬长而去,果然就有一艇紧追不舍,毕竟渔船单浆不敌它正规军的双轴驱动,未久就被追上逼停,双方出舱一看,皆面面相觑,毕竟我们这身盐渍油污的作训服挂着军衔也还是我天朝海军的制式军服,在互报家门查验证件后,它只得悻悻而去,汽笛长鸣叹失一次擒谍立功的大好机会!这偶尔一次没被直接捉拿归案还算好的,我们老在礁石浅滩上试探深浅,怎么可能不湿鞋?最常惨遭蹂躏的就是触礁搁浅。

有一次,某码头附近的一座底盘极小、顶部平坦、近乎明礁的干出礁一直对我摆着一股高不可测的态度,让我一直耿耿于怀,以往对付它一般就是趁着高潮驱小船贴近,用测杆比划一下干出高度就基本可以了,但在某月十七的午后时分,适逢大潮高潮,望着平时就倚踞在码头附近几百米处成日虎视眈眈的它此时慢慢被潮水淹没,我又开始图谋不轨了,驾舟踏上了这次征服之旅,事后发现这也是一趟玩命之旅!虽然已是极其小心翼翼,拉起舵桨,一边用撑杆撑着小船慢慢往礁石上漂去,一边瞪圆了双眼紧盯着水深的变化,毕竟世事难测,天道难料,其实就是轻轻的一声和微微的一震,触底搁住了。然后就是拼命的倒车、摇晃、撑船、跑动……紧接着更要命的是潮位还开始下降了!搁在浅滩上的话我们就当是老天赏赐的休息睡觉时间,搁礁石上如果下不了或者周围不支撑住一般就是翻船滚蛋了。

过程不再赘述,等礁石升出水面,我可怜的小船龙骨就卡在一道石缝之中,最后万幸的结果就是,两侧都有石头顶着,支得极稳、极平。那天的潮差近六米,到黄昏时刻,潮水退去,人立船上环视,如登楼望远,“上下天光, 一碧万顷”,片片归航渔舟在你脚下驶过,个个船老大手搭凉棚仰着脑袋和你打招呼,一个劲儿竖大拇指笑夸你真牛人也怎么辣么厉害能把船放得那么高那么稳!等我自己下来坐岸边观之,礁石如楼如塔如台,不知何来的上帝之手,轻轻地在这楼顶摆上了一只渔舟,望着自己的这等“杰作”,当浮一大白!我不知道新加坡滨海湾金沙酒店的设计师是否在那天遇见了这一幕,不过我那是一柱擎天,它是三足鼎立。

那些年错过的风雨,给我留下了讲不完故事、道不尽的奇险。今天还是留一些来日下酒再用吧。无论是欢乐还是紧张的时刻,贺绿汀的那首游击队歌就时常在嘴里嘴外流淌。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

前几天还和别人聊起高考志愿,他们说我如果当年“努力拼高考,地方做兄弟”的话可能会怎么怎么样!我的回答是如果没有经历过现在这段“游击”人生,直接让我重来一次,我也许会选择其他志愿,但是曾经沧海了,再要删去那段“海道”岁月,而用其它的人生来填充替换它,我坚决不干。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窃以为,闻海“道”,此生无憾!

【作者简介】金哥,江湖上人称阿飞、金工,1989年就读于大连舰院学院海测系,毕业分配至东海舰队海测部队,历任沿岸水深测量分队技术员、助工、分队长、工程师, 2007年转业地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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